香港由八十年代開始便經歷着一個身分危機的探索,那時已經有很多研究報告出現以下字眼:後殖民(post-colonization)、解殖(decolonization)和再殖(re-colonization)。有些人就會疑惑香港離開了英國殖民統治,是在解殖嗎?殖民地身分對香港人來說有些甚麼意義呢?我們如何看待自己的殖民地身分呢?在80和90年代,大家都覺得香港是個國際大都會,身分以香港人、中國人、甚至世界公民為榮,中西兩面都能互相合作,互相理解。但漸漸情況開始變化,有些進退失據及受到威脅(dislocation and threat)的心態湧現。隨着經濟轉型,內地的經濟增長比香港快;另外由於有大量內地人移居香港,香港人開始覺得自己被忽略,被邊緣化(marginalization),通常身分危機出現是源自於邊緣化,當你覺得自己在社會有失去地位的威脅時,就會產生這種身分危機。香港人對自己的身分看法開始變得愈來愈狹窄,從前很多人會同時以作為中國人和香港人為榮,兩種身分是相輔相成的,但不知不覺地心中改變起來,如果覺得自己是香港人就不是中國人了,反之就不是香港人。
其實我們的身分又豈止一個,每個人都有多重身分(multiple identities)或者混合身分(mix of identities),我們都不可以離開自己的本土空間(local spatial),現在這刻住在觀塘,我們便是觀塘人,住在香港就是香港人;民族上(ethnic)我們都是華人,有獨特的文化和血統;在國藉上(national)我們都是屬於中國籍,我們的國民身分是中國;另香港人也是地球村的一份子,是一個世界公民(global citizen)。這幾個身分未必是互相矛盾,但有時卻會出現張力,那就變成了你如何去面對這些張力。要解決問題,首要就是要接受,接受本身是擁有多重身分的人,屬於某一個地方,某一個國家,某一個領域,某一種關係。第二就是學習怎樣去面對這些矛盾,當大家經歷過這種反差的心理關口後,就會坦然自若。
當我們學習如何面對集體焦慮(collective anxiety),面對身分危機的疑惑時,香港在2002年上演的《無間道》就是其中一例,這套電影之所以成功,是因為說出了許多香港人的掙扎,不單是好人和壞人之間矛盾,在黑社會和警察衝突張力之間,其實還包含當時香港身處在英國和中國狹逢之間,在西方文化影響和中國勢力開始滲入之間,我們可以通過這些故事演說模式 (story telling narrative) 去聽不同人的心聲,明白不同人的內心糾結,從而可以梳理自己內心的迷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