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天,學生跟我分享了一個故事:他的朋友是一名中六學生,還有幾個月便要考DSE了,卻每天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——不是因為朋友家很窮,而是因為朋友有一個沉迷追星的母親,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。有多糟?首先,她的母親因要上班所以無法付出太多時間成本,所以為了見心儀的偶像一面,她會逼女兒幫忙買偶像的周邊限定產品;或是排隊參加名額先到先得的見面活動;全然不管女兒還有多少功課要做、還有多少測驗未溫。其次,這母親把家中所有錢都花在買偶像的周邊產品上去了,聽說還貼到滿屋都是;每天在家中用大喇叭循環播放着偶像的歌,害鄰居不只一次走過來敲門投訴;最恐怖的是為了省錢,母親每晚只準備白飯與一個菜給女兒吃!十七歲的身體,正要備試的時刻,這樣真的足夠嗎?
聽到這兒我問了一句:「父親呢?難道她是單親家庭嗎?」「她的爸爸大部分時間都在內地工作,偶爾才回來香港。其實她的爸爸甚麼都知道,但管不了,所以我朋友最期待的就是偶爾能到外婆家裏住,那兒至少還可以吃頓好的。」
家家有本難唸的經,一個女人,丈夫長期北上出差;自身工作上也只是營營役役庸庸碌碌;女兒成績不算出類拔萃但也不算一塌糊塗;這樣空虛的心靈和枯燥的生活,自然需要找一顆閃爍的星星去照亮自己的人生——例如,一個滿足她情感上所有需求的偶像。為了讓精神繼續得到饜足,她會不惜一切付出所有代價去吸食「追星」這種虛幻的毒品;追星本身沒有錯,錯的是追星的方法和程度。
想到這裏我真替那個中六學生感到難過——但誰叫我們活在一個講利益不講「愛」的城市呢?讀書為考試,考試為入U,入U為賺錢,賺錢為買樓,人的一生就這樣被計算和利益一層又一層環環相扣,沒半點縫隙讓「愛」這種毫無效益的東西來摻和。不懂愛的一代結婚了、生子了,可是他們沒辦法把自己都沒有的東西傳承給下一代,結果,孩子們不懂得愛,甚至不懂得自愛。然後每次當有學童自殺的新聞出來時,大家都會花幾秒鐘搖頭嘆息:現在的年輕人啊,真是 ……